内蒙古的文物考古工作者于1981年10月中旬在乌兰察布盟察右前旗固尔班乡豪欠营村的湾子山最南端发掘了一座墓。这座墓紧靠沟谷边沿,墓顶有一个直径3.5米的盗坑,深约1米。考古工作者首先从地表上露出的“凸”字形石框的小口处挖起,下面为墓道,墓道填土较松软,几天后,墓道的清理工作完成,墓门出现在面前。墓门东向,用4块条石框成。
墓内淤土为异常潮湿的细沙土,它们应是顺着鼠洞和墓顶石缝中的雨水冲刷进来的,日积月累,直至淤满墓室。大家先将门口的淤土清理出去,在距墓门不远的淤土中,发现了一件白釉瓷盘。此瓷盘为定瓷,敞口折腹,口径近11厘米,颇为精美。
在清理墓室的第二天下午,当把墓室后部的积土清理至距墓底三四十厘米的时候,发现了一金属物,用毛刷将上面的泥土剔除,借着微弱的烛光,一个金光灿灿的鎏金面具出现在大家面前。这个鎏金面具,两眼微合,鼻子瘦长,柳眉小口,两颊丰润,美丽且安祥。这个鎏金面具的出现,使人精神为之一振,但此时,人们突然觉得墓室的空气,弥漫了令人难捱的腐尸味。如此强烈的气味,在清理其他辽墓时并未遇到,在猜测疑惑中,人们轮流进入墓室清理,此时电灯已经安装好了。
人们沿着面具往下清理,出现了躯干、四肢,乃至整个一具尸体。只见在墓室北壁的尸床上,头向北,面向东南,正对着墓门,侧身躺着一具千年的古尸,她右手贴在腰部,左手很自然地放在胸前,右脚稍向后,头枕木枕,面部由表情安祥的面具所覆盖。她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正在做着一个不愿就醒的酣梦。
在女尸左侧腰部,置木制刀鞘一件,有两把玉柄铜刀插入其中。玉柄银刀的刀头尖圆,刀背较直,刃部微有弧形,有磨砺使用痕迹,至今仍很锋利;根部较宽,聚收成锥形,插入玉柄中。刀与玉柄之间有一鎏金铜束。玉柄为青玉,通体晶莹透亮,光润精致,十分雅洁美观。
从墓葬中,把这具契丹女尸运回工作室,颇费了一番周折。当大家看到女尸完好无损地原样躺在工作台上时,都不禁出一口长气,如释重负。
女尸身上穿寿衣,因时代久远,多已残朽,有绣花丝棉外衣、轻罗短衫、绢裙等10多层。这批衣物为研究契丹族的服饰提供了可靠资料。
寿衣的里面为铜丝网络,网络往里是用几层棕色丝棉包裹的尸体。用网络包裹尸体是颇具契丹族民族特点的葬俗,在辽代中京(今宁城)和上京附近(今巴林左旗林东镇)的契丹贵族墓中多有发现。
女尸脸上覆盖的面具,是仿墓主真容而制作的,颧骨微突,脸颊丰满,嘴部微张,极具北方少数民族面部特征。女尸头戴帽状巾帻,巾帻由4层丝织品组成,内絮丝绵,文物考古工作者小心翼翼地逐层脱下,便露出了女尸浓密乌黑的长发。契丹族男子的发式,我们从许多辽墓壁画中已得出髡发的结论,而女子的发型,因壁画绘形象时多加冠饰,所以不甚明了。这具契丹女尸保存完好的发式,无疑使这个问题迎刃而解了。
女尸的发式别具一格,剃去前额边沿部分,而保留其他头发,这些头发在头颅顶部用绢带扎在一起,又在左侧分出一绺编结成辫,绕经前额后又盘回颅顶,和颅顶的束发,扎在一起。这种发型也应是髡发,但不同于契丹男子的髡发,契丹男子的髡发多留其两鬓而剃除余发。
女尸呈深棕色,尚有一定的弹性,虽历千年而不朽,应与契丹对尸体防腐处理有关。女尸经过解剖,虽未有经过破腹处理的迹象,但在其右肩部和大腿下有大片膏血斑痕,是否可能进行了皮肤穿刺,而沥其膏血呢?这个问题还有待于日后研究。无论如何契丹女尸的完整存在,与契丹人尸体防腐处理密切相连。
契丹女尸经医学工作者对牙齿鉴定,年龄约在25岁左右,她的死因从其阴部所垫的裆布上有大面积的血污看,不排除有大出血而亡的可能。但在女尸胃里,发现了大量的砷化物(砒霜),更有可能是中毒而死。是投毒?还是自杀?这个问题看来只能是个千古之谜了,留给我们的无非是种种想象或假设而已。
科研工作者又把契丹女尸做了生前面貌的复原。复原后的契丹女尸,亭亭玉立,栩栩如生地站立在我们面前,她身着契丹服饰,表情端庄而秀美。从面部特征看,具有明显的蒙古人种特点。
(摘自《叩开辽墓地宫之门》,盖之庸著,山东画报出版社1997年12月出版。)
契丹女尸墓中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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